奶奶心?疼的不?得了,不?准她再干活了。
可是不?干活的由纪有什么用呢?
由纪坐在床边,看着奶奶愈发苍白虚弱的脸,垂下头?,揉了揉眼睛,她知?道,奶奶快死了。
奶奶见状,笑呵呵地捏了捏由纪的脸,说:“小由纪就像个泪水里泡出来的小娃娃。”
“怎么每天都在哭呢?”
由纪低着头?声音闷闷的:“我不?会哭了。”
奶奶却?说:“如果难过的话,哭也?没关系。”
由纪抬起头?,奶奶躺靠在病床上,她活了一辈子,得到过很?多东西,也?失去过很?多,她望着窗外的纷纷扬扬的木叶,笑容很?淡:“这么残酷的世界,如果连哭都要压抑的话,活着何?尝不?是另一种死亡?”
“奶奶”
门?外,带土急匆匆地推开病房,见由纪烫伤的部分被绷带裹了一圈又一圈,内疚地抱着她,心?疼的说不?出话来。
奶奶看着他们兄妹俩,从?床头?柜上拿起一个大?大?的苹果,然后拿着水果刀熟练地削皮,一圈圈红色的果皮被一条条削下来,结成一条长长的线,揭开了内里纯白的模样,奶奶枯槁的手心?接着苹果,手心?里粘满苹果的果渍,一刀下去,将大?大?的苹果分成了两半。
一半给了带土,另一半给了由纪。
奶奶以前削苹果都会削成三块的。
由纪问:“为什么只有两块?”
奶奶擦了擦手,然后笑着答:“因为我要死了,家里就只有你?们俩了啊。”
由纪愣了愣。
奶奶苦恼地“哎”了一声,然后擦了擦由纪的眼泪,平静又释然地解释道:“小由纪,这世上会发生很?多很?多不?确定的事,不?过我活了这么多年,总算发现一件确定的事。”
“任何?事物,包括人本身,都是会消亡的。”
“不?必为此伤心?难过,这其实?是一件很?幸福的事,”奶奶笑眯了眼睛,“我这一生虽然未曾颠沛流离,可是一直在失去,内心?从?来没有安定过,可是我现在很?安定。”
由纪哽咽着说:“可是,家里少了一个人啊。”
“小由纪,血缘这种东西不?会因为无法?相见、无法?相互理解就消失掉哦。”奶奶擦干净了手,拍了拍他们两个人的头?,安慰道,“你?们是我的孩子,身体里留着与我一样的血,你?们活着,我便不?会真正消失。”
“你?们便是我。”奶奶笑着说:“我想,这或许就是生命的真谛吧。”
“所以,我走了以后,也?请你?们好好活着。”
带土郑重地点了点头?:“我会保护好由纪的。”
“啊啦,”奶奶捏了捏带土的脸,“小由纪今天也?是这么跟我说的。”
奶奶最后死在了第二年的春天。
那时候,春樱盛开,万物复苏,生机勃勃,奶奶却?安详地走向了死亡。
带土在家里呆了很?长一段时间,直到教会由纪照顾自己,再一次出门?时由纪已经学会熟练地削苹果皮了。
她削好苹果,跟带土一人一半,兄妹俩吃着苹果,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,由纪吃着吃着问带土什么时候跟琳姐姐告白。
带土“噗”地一下差点被苹果呛着,他擦了擦嘴,慌张地说:“真是的,由纪怎么也?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了?”
由纪歪着头?,一边啃苹果,一边慢条斯理地答道:“奶奶跟我说你?喜欢琳姐姐,问了你?好几次什么时候告白,你?都糊弄她呢。”
说罢,她转过头?将眼神落到奶奶的牌位前,一副拿着懿旨,天经地义的架势。
带土眼神飘忽,但当着奶奶的牌位也?不?好胡说八道,他说:“还早着呢,再等等吧。”
由纪又问:“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?”
带土的慌张慢慢消失,又变成一副沉稳可靠的样子,他揉了揉由纪的头?,温声道:“等到我变得很?强,能够保护你?们的时候。”
由纪“啊”一声,继续拆台:“可是感觉真到那时候,哥哥会说再等等吧,等我再变强一点,然后等到黄花菜都凉了,等到琳姐姐跟别人结婚生子,哥哥就在人家的婚宴上故作坚强,然后私底下威胁新?郎,不?好好对待琳姐姐就让他好看的。”
“啊,”由纪恍然大?悟,“哥哥到时候的强大?全用来当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了啊。”
带土恼羞成怒狠狠地捏了捏由纪的脸,由纪连连呼痛。
带土“哼”了一声,说:“大?人的事,你?别管。”
生命不?息,拆台不?止,由纪继续说:“可是你?之?前跟奶奶说,你?还是小孩子,谈这些事太早了。”
回旋镖,镖镖致人命。
带土蒙住由纪的嘴,头?疼极了,他喊道:“哎呀,真是的,奶奶到底跟你?说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啊?!”
由纪被带土蒙着,说不?了话,但是她指着不?远处奶奶的牌位,真诚地眼神示意。
特别特别特别多。
带土:“”
三战时,木叶精锐损失大?半,几乎到了无人可用的境地,奶奶去世后不?久,持续几年的战火终于?蔓延到带土那个年纪的小忍者身上。
由纪吃着团子,听带土说他要上战场,手里的团子掉到了榻榻米上。